没有神的花园

Veni, Vedi, Vici

意志是我,不系之舟是我/纵然没有智慧/没有绳索和帆桅

惑星碎片(一)

01 照片

  虽然一鼓作气向家里提出搬出去住,但住在哪里确实让文柚月伤脑筋了很久。作为本地土著,她对租房问题实在没有太多概念。向室友打听了下班里人的去留情况,又联系了几个决定在上海扎根的外地同学,零零碎碎得出的结论只是印证了那句话:上海的房租真贵。

  “还是看你在哪儿上班吧。先把工作定了再找房子,要不太远了绝对会受不了的!”

  “喂你个本地人租什么房!可以住家里多好啊!”

  工作啊……

  未来到底要做什么样的工作呢?

  想必人人在念小学的时候,一定有若干位老师会询问大家:小朋友们,大家将来想做什么呀?

  后座健康活泼的小男儿嚷嚷着以后要做警察,把那些坏人统统抓起来;隔壁桌的男生说以后想做科学家,虽然他每次上课都在玩橡皮擦和铅笔盒,背古诗的时候也不认真;班里最壮的孩子说长大以后要当消防员,把困在火里的人救出来;关系要好的女同学说自己长大以后想要像老师那样做个教师,教小朋友画画;西瓜头的转学生皱着眉头想了想,说自己以后要当慈善家,有好多好多钱,把钱捐给需要帮助的人,惹得全班哄堂大笑。

  那时候的自己呢?

  警察和消防员听起来很帅,科学家听起来也很厉害,老师也不错呀,还可以和学生一起放寒暑假,宇航员可以去太空看星星,还能被大家当做英雄,能在电视上播报新闻的记者看起来也是威风凛凛,要多神气有多神气。

 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呢?

  你们是用什么方法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呀?

  8岁半的小柚月咬了咬铅笔头(后来被文爸爸纠正了),没有举手。

 

 

  实在是没脸在说出豪言后还赖在家里住着不走,她打开各大含有租房信息的网站开始地毯式搜索。等到她头昏眼花挑出来五六家合适的房子时,已经彻底错过了午饭时间该吃晚饭了。

  林飞鹏的房子是她第二天下午去看的。我们还是叫他鹏哥吧,听起来有几分江湖气息。文柚月一开始觉得“鹏哥”这个称呼把林飞鹏叫老了,但跟着公寓的住客们混了几天,几下就被带得跟着这么叫了。

  在去鹏哥的公寓看房子之前,她本来已经看上了另一家,但租金比自己理想的价位要贵那么200块钱。她心里有点纠结,也就没有直接签下合同,给自己留了个退路——之后她非常庆幸当时没有一咬牙租了那家,否则大概就失去许多快乐了吧。

  鹏哥的房子价格出乎意料的便宜。这也让她起初在第一次看房的路上没报太大期待。就碰碰运气随便看看吧,她夹着一小叠资料掏出手机搜索地址。

  林飞鹏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。其实形容男性长得好看,多少显得有些不庄重。英俊、俊俏、潇洒、气度不凡,这样的词用来形容男人样貌会好很多,但她始终觉得差点什么。鹏哥有种中性的美,既不阳刚也不阴柔,恰到好处,像某个古希腊雕像的青年男神。她想起以前微博上爆红的莲花小王子,以及阿汤哥在《夜访吸血鬼》里的扮相,对,鹏哥的好看就像他们那样。

  这也是文柚月初见到鹏哥时没有怀疑租金的重要原因之一。她对长得好看的人总要多相信几分。这点总被敏敏笑着吐槽:你这个颜狗!

  鹏哥就这样摆着一张帅脸领着柚月进公寓看房子,起初她以为鹏哥是个寡言的人,毕竟鹏哥长着张冷美人的皮相(这个评价千万不能让鹏哥知道),三言两语聊下来,她发现鹏哥意外的很健谈。想来也是,做销售,哪有不健谈的呢?但鹏哥给人的感觉很舒服,不像有些做销售的那样,总带着股催着撵着你的劲儿,反倒是像个称心合意的朋友在陪着自己边看房子边聊天。

  他们到了某间屋子,这个房间向阳方向有个飘窗,不算大,却也恰好可以收拾收拾垫上毯子坐上一两个人,或许中间还能放点儿小玩意。她一眼相中了这间屋子,也就是她之后真的住下来的这间。询问了下价格,真的不贵,她又在房间里四处转了转,不算大,但对她一个女孩子来说也已足够了。

  “我很喜欢这间。”

  “这间很好,尤其是这个飘窗。”下午6点半的太阳把棉布白窗帘染成昏黄的颜色,透着股家的气味。

  “对呀对呀,飘窗的位置太棒了!”听到好看的鹏哥也点出自己心仪的飘窗,文柚月格外开心。

  “决定是这间屋子吗?”鹏哥淡淡问道,仿佛真的只是个陪人来挑房子的好朋友,不带一点强迫的意味。

  她醉于此时安心温暖的氛围,乐呵呵回了声“嗯”,这个瞬间就不得了了,它敲定了文柚月今后至少半年(鹏哥的房子起租至少半年)住哪儿的决策。等到她乐呵呵挎着包一边回味刚才的缱绻时刻一边往家走时,她才逐渐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些。好在鹏哥确实没有坑她。

  醉于此刻的或许不止一个人,鹏哥没有急着找来合同来签,而是浅笑着询问她:“我可以在这里给你拍张照吗?就在飘窗这儿。”然后不知从哪里带来台单反相机,认真地扶着机身、托起镜头调试焦距。

 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人主动询问拍照。

  她在很多电影里见过这样的桥段,风情万种的女主角笑意盈盈,气度不凡的男士恭敬地上前询问,能不能跳一支舞,可以请你一杯酒吗,你愿意和我聊聊天吗,能否留一张照片锁住你的倩影。这些电影里的桥段她看过很多,每一个都浪漫得像某个快乐的油画家留下的作品,而这种事情居然真的发生在她身上。

  这是不是一场梦呢?

  她在回家的地铁站里茫然自失。

  她的头发昨天没有洗,随便披散下来,身上的T恤和短裤是大三时买的,被洗衣机洗得有点褪色,凉鞋上还留着之前路上不知被谁踩到的脚印。

  咔擦

  鹏哥把一部分的她永永远远留在了照片里。8月的某个下午,一个有白棉布窗帘的飘窗前,她背对着光,肤色看起来有点黑,没来得及做出笑脸。虽然猝不及防,惊讶大于喜悦,可她想起这件事还是很开心。

  鹏哥真好啊,长得好看,又像书里的人一样。

  他们弄好合同的事,鹏哥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个饭,她心里有一万个想去,又想到自己已经和家里说好要回家吃,只好作罢,怏怏跟着鹏哥回到一楼的大客厅。一个生得很高的帅气男孩冲着他们打招呼,说话带着闽南人特有的软:“鹏哥你好呀!这位小姐是?”这位小哥可爱的普通话让文柚月不太快乐的心情灿烂许多。

  鹏哥向张家豪介绍说,这位是文柚月小姐,以后也要来这里住了,住有大飘窗那个房间。

  高个儿男孩爽朗地冲她打招呼:“文文你好呀!以后我们就是roommate啦!”

  她在大客厅中央激动地想:这就是我的新生活吗!

 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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